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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一声闷响。

    许昭睁开眼睛,看见个侍卫打扮的人挡在自己面前,那箭矢便射在了他肩膀上。

    紧接着,那人便咬牙把箭矢拔出来,朝墙头上奋力一掷。

    墙那边有人摔落的声音,连同瓦片的噼啪响声。

    许昭认出来面前这人,正是年牧归身边的侍卫小乙,他不常出现,许昭只在前段时间进京的时候见过他。

    “小乙,”许昭看他那动作,觉得一定很疼,“刚才是刺客吗?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进屋包扎一下。”

    突然,听着前院有叫喊声,远处黑洞洞的天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照亮了。

    小乙转过身,许昭看见他肩膀那里有一小片血迹,“夫人,王爷吩咐,请您跟我走。”

    他上前一步,抓住许昭的胳膊,又薅住了他的腰带,“您抓紧我。”

    说完,他带着许昭跑到后门,飞身跳上了墙。

    许昭这才看清楚,前院站了一队举火把的人,连天都仿佛被照亮了。

    远处的围墙外有人在迅速包围,黑压压一片,看着像是禁军。

    “王爷呢?”他抓紧小乙的胳膊,尽量跟上他,“王爷怎么样了?”

    小乙带他跳到后厨的屋顶上,撕下外衫上的一片黑纱布料,给许昭围在脸上,“事发突然,小的不知王爷在哪,只知道王爷有令,若府里有什么动静,便带夫人速速离京。”

    许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察觉这次的事不小,他心里扑通扑通的,比上回宫变还不安。

    年牧归呢,方才说是在议事堂,又来报说一会便来用膳,想必是还在前院。

    他大着胆子睁开眼睛,向远处看了看——

    摄政王府几乎已经被围住了,还剩后门一块,已经有禁军在朝那边跑了。

    小乙带着他跳上王府侧山连廊的时候,许昭转过头,看见前院有人在打斗,院子正中间拿着长到的人,正是年牧归。

    许昭抓住小乙的胳膊,叫他停下,“王爷还在前院,你别管我了,你去帮他!”

    小乙迟疑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后看过去。

    他看见年牧归带着几个侍卫,正与冲进来的禁军厮杀,这会是晚上,王爷的兵又不在,府里虽然有十几个精良侍卫,可对面的禁军数目极其庞大,几乎朝中所有禁军都来了。

    王爷…

    小乙踌躇着,猛地下定决心,抓住许昭的腰带,“夫人,王爷有令,必须带您出去。”

    许昭不想添乱,也觉得自己过去做不了什么,他站在原地,始终舍不得转头。

    视线里,年牧归魁梧的身影在禁军中穿梭着,逐渐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年牧归!”

    许昭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拔腿便要带着小乙往后跑,“你快走,去帮他,你去帮他啊!”

    小乙咬咬牙,揽住许昭便继续向前。

    许昭被他拖拽着,眼睛始终看着前院那里,“你放开,小乙,放开啊。”

    眼前逐渐有些模糊,那些火把亮亮的,许昭觉得自己开始耳鸣。

    他感觉自己被小乙拽着走了几步,然后从连廊上跳下去。

    小乙跟一个人说了句话,便松开他,猛地向前院跑去。

    许昭也跟着跑,耳后一阵钝痛,便失去知觉了。

    周围没有声音,雾蒙蒙的,不知道自己在哪。

    许昭只觉得年牧归在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看着他,也不朝他走过来。

    他想跑过去问他,却又动不了,感觉眼泪在脸上迅速滑落。

    在古代这几年的各种场景在面前闪过,刚来瓦舍时的慌乱,最开始的信心满满,被年牧归带进府里的气愤和不安,这些心情他已经快记不起来了。

    虽然只有几年时间,他却觉得过了很长的日子。

    在现代社会,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自己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许昭一开始是当游戏看待的。

    反正是多出来的日子,怎么都是赚的。

    可是这么久以来,日子一天天过着,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而年牧归便是他这个家的核心。

    他抓不住年牧归了。

    面前的人慢慢后退,一片血色蔓延过来,许昭焦急地挥着胳膊。

    年牧归——

    “相公,相公,相公!”

    许昭猛地坐起来,睁大眼睛喘着粗气。

    “醒了!”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小跑着到外面去,“殿下,小公子醒了,殿下!”

    有个男子脚步匆匆,面露喜色地跨进屋,一边抬手抹掉身上的斗篷,一边冲到了床边。

    “恩公,你醒了!”那男子坐到床边,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呼出的气却热腾腾的,“哪里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许昭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里好像挺冷的,床边炭盆噼里啪啦响着,墙壁上还点着壁炉。

    自己这是睡了多长时间?怎么都入冬了?

    他歪了歪头,看着床边的男子。

    有些熟悉。

    他仔细回想着,脑子里某张脸突然亮了一下。

    哦,这便是那年灯会上,自己不小心救的那个少年。

    叫什么来着?

    好像还是个什么王爷?

    许昭张了张嘴,才发现嘴唇已经开裂了,说话声音也发虚,“你是,璟…?”

    “宁璟,”那男子有些欣喜,“恩公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