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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还辞掉了御前侍卫、指挥的差事,对外头说要静心读书。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一点疯了——那些差事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因为佟家而授的,辞掉那些差事就意味着和家里头彻底决裂了,不接受家族的助力,甚至受到家族的打压。

    而佟家的打压会是什么很好度过去的事情吗?这会儿的佟家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佟国纲、佟国维等人是领军人物,而下一代的隆科多今年也被授予了一等侍卫,父兄都在朝堂之上这样出色,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彻底得罪了佟佳氏的话,恐怕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云烟说:“阿灵阿回来还跟我说他可惜了。”虽然她觉着阿灵阿估计是幸灾乐祸更多一点。

    云佩听完,先去看云秀,果然见她怔愣着,就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再怎么样佟佳氏都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云秀默默听着,心里头却想着庆复之前南巡的时候忽然和自己告白,说喜欢自己,那会儿是不是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们两个的出身背景几乎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除非庆复抛弃自己的家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到纳喇氏和云烟出宫,她都傻坐着。

    云佩送走了人回来就看见她呆呆的,想了想,说:“你是担心庆复吧?”

    云秀模糊地应了一声。

    云佩就说:“其实也不用想那么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佟佳氏难道真的会任由庆复在外头受人欺负,并且自己也打压他吗?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大多都是小官,不怎么起眼,出头的就那么几个,不然也不会急着靠后宫增加自己的权势,如果庆复真的自己有出息,按照佟家唯利是图的性子,绝对不会放弃他的,说不定还会打自己的脸。”唯一要担心的也就是隆科多罢了。

    反倒是云烟那边,阿灵阿继承了遏必隆的爵位,她忍不住地要去想康熙的用意。

    云秀见她忧愁,心里头也跟着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不是皇上想叫咱们不要和钮祜禄家族太过亲近?”

    从前后宫之中,有孝懿皇后在,钮祜禄氏只是贵妃,相比起来比较势弱。所以在钮钴禄氏和他提起想让阿灵阿和云烟结亲的时候,康熙并没有拒绝。

    云秀试着用康熙的脑回路去分析。之前胤禛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姐姐不得不和孝懿皇后“亲近”以保全胤禛的,哪怕姐姐不乐意,她也不会和孝懿皇后对着干,可钮钴禄氏进宫以后只有贵妃之位,比起那时候孝懿皇后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已经天生弱势了,哪怕加上四妃也只是堪堪平衡,更遑论中间还有姐姐在。

    所以皇上想让钮钴禄氏和姐姐亲近。

    钮钴禄氏大约也察觉到了康熙的想法,所以才会主动过来提起想要和乌雅家结亲事。

    这本没有什么的,可孝懿皇后去的太突然了——她虽然常常因为心情抑郁卧病在床,却并没有丧失生存的希望,是直到自己剩下的小女儿没了以后,她才彻底绝望的,而在这之前,云烟和阿灵阿的亲事就已经定下了。

    后来孝懿皇后没了,拖了两年云烟才和阿灵阿成了亲,成亲的这一年就是小佟佳氏进宫的前一年。

    那会儿姐姐已经和钮祜禄贵妃几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钮祜禄贵妃不能执掌宫务,所以和姐姐寻求了合作,用联姻的方式增加自己在后宫的比重——这是之前的策略。

    而等到小佟佳氏进宫的时候,钮祜禄贵妃已经生下了十阿哥胤俄,膝下有皇子,小佟佳氏却没有。

    这个时候再让姐姐和钮祜禄贵妃站到一起,就对小佟佳氏不太友好了。

    所以钮祜禄贵妃的亲弟弟法喀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弹劾,丢了爵位,爵位扭头落到了和云烟结亲的阿灵阿身上。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顺利和自然,自然到好像里头并没有康熙的推动一样。

    云秀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是康熙十六年五月进的宫,到如今康熙二十六年五月,整整十年,她呆在后宫里,和姐姐一起挣扎着,在后宫立足,这十年里看过了无数次的生死,属于康熙的孩子们一个个出生,而后宫的嫔妃们却慢慢开始一个一个如花朵一般凋落,全然不像是十年前她初见她们的模样了。

    从孝昭皇后到安嫔,再到孝懿皇后,她们前仆后继,登上了后宫的巅峰,又亡于寂静之时。

    这十年里,她经历了太多,再回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原来已经十年了!

    心里还来不及感慨太久,她却因为康熙的举措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因为她忽然发现,这是康熙布了十年的局,整整十年,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人,才达到了如今后宫里彻底平衡的局势。

    但凡少算一步、走错一步,都不会这样的顺理成章。

    或许那几个嫔妃的死曾经打乱了他的节奏,但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推动着这一些事情,他算计了姐姐的出身,算计了孝懿皇后和钮祜禄一族的不甘心,算计了佟家对于皇后之位的欲望,甚至在云烟和阿灵阿的亲事里,他也将阿灵阿的微妙心思拿捏在了手里。

    她们所有的人都在被康熙暗中推动着分分合合,站在不同的立场之上。

    姐姐看清了这一切,却也无可奈何地被推动着向前走,直到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之上。

    云秀看着云佩,她刚说了话有一点累了,正趴在桌上看上头摆着的芦荟小盆栽,十年的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才两个月的身孕,肚子并没有显怀,悠然自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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