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眼睛之前，苏念安心里话只有一句话——明天一早，他一定要去和明先生道歉。
没有明先生的睡前故事，再加上心里惦记着道歉的事情，明明身体已经沉重，可苏念安的精神却依然清醒。
他靠在枕头上，自暴自弃般地睁开眼睛，眸子里不见一点睡意。
苏念安不免有些着急，若是再这样下去，他明天就要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和明先生道歉了。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苏念安心中一惊，紧接着海浪般的喜悦淹没。
明谨弋冷着脸走到他的床边坐下，手里捧着苏念安再熟悉不过的那本菜谱。
“明先生……”
苏念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谨弋直接出声打断，“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
“噢。”苏念安遗憾地闭上嘴，一双清亮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明谨弋。
“闭眼，不准看我。”
明谨弋瞥了苏念安一眼，在他包含威胁的目光中，苏念安乖乖地合上了眼睛。
“今天说手打牛肉丸……”
明谨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他的语气糟糕又不耐烦，可苏念安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听着明谨弋从手打牛肉丸说到手打柠檬茶，把能打的东西都打了一遍之后，明谨弋才停下了今天的睡前故事。
苏念安的脸躲在被子里，藏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明先生明明还在生气，但还是遵守约定过来给他念睡前故事了。
这么好的明先生，不应该被人辜负。
苏念安两只手压在枕头下，他悄悄睁开一条缝想偷看一下明谨弋，却被一秒抓包。
被明谨弋近距离地盯着，苏念安不敢再做小动作，听话地闭上眼睛睡觉。
苏念安本以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睡着，却不想身体早就记住了明谨弋的声音，原本清醒的大脑在熟悉的声线中逐渐昏沉下去。
明谨弋停下来的时候，苏念安的呼吸早已沉稳均匀，直到确认苏念安睡熟，明谨弋绷了一晚上的表情才柔和下来。
两个小时前，苏念安站在他房间门口犹豫不决时，明谨弋其实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
苏念安站了多久，他就跟着站了多久。
明谨弋知道他今天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和苏念安的关系看似和谐，其实更像一个藏在皮肤之下的伤口，如果不狠心撕开表皮让脓水流出来，日后只会演变成更加严重的模样。
明谨弋不愿意接受他们关系破裂的画面，而且就像苏念安自己说的那样，如果一直保持小心翼翼，只会让苏念安一直蒙在鼓里，就算他早就猜到了点什么，可还是会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苏念安就是一个带壳的小动物，天生带有对一切危险的敏锐性，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缩进他的硬壳里躲起来，只有当苏念安猝不及防的时候，才有可能捉住他的软肉。
今天之后，或许他们的关系会比先前稍微冷淡一些，但却能在正确的轨道上发展。
“明先生……”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梦呓，明谨弋从思绪中撤了出来。
他用手背贴了下苏念安的脸颊，轻声应道：“在呢。”
*
第二天苏念安醒来的时候，明谨弋早已不在他的房间了。
苏念安贴在门边悄悄听了一会儿，确认明谨弋还没去上班之后，他忙不迭地跑出去，堵住了还在厨房热早餐的明谨弋。
苏念安咧嘴一笑，脸上满是讨好，“明先生，还在生气吗？”
明谨弋依然神色淡淡，“看你表现吧。”
没有像昨晚一样拒绝交流，这对于苏念安来说是一个绝对正向的信号。
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苏念安挤到明谨弋的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一角，好声道歉，“明先生，我昨天说错话了，对不起嘛。”
“嗯。”明谨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稍微抬了下下巴，示意苏念安继续。
“我好好想过了，我不该不信任明先生的话，也不该把婚姻当成儿戏，之后的时间我会学着好好经营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明谨弋没有回答，他只是小幅度点了下头，“还有呢？”
“还有……什么？”
苏念安被问住了，他昨晚背的稿子已经全都抖干净了，苏念安眼神左右，半天没能支吾出一个结果。
明谨弋提醒道：“还说离婚吗？”
苏念安抿住嘴，嘴角的小梨涡因为这个动作露了出来。
明谨弋好像看见了一条蔫巴巴的小狗，明知自己犯了错却不会道歉，只会用那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让人没办法再说出一句重话。
久久之后，苏念安摇了摇头，却又在最后小幅度地点了一下。
明谨弋快被苏念安的小动作气笑了，不过他也很清楚苏念安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他想要的只是让苏念安相信他的态度，并不逼迫苏念安当场表态。
明谨弋两只手指交叉，在苏念安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算作对他说错话的惩罚，“知道错了吗？”
苏念安疯狂点头，动作幅度太大，当他停下时差点没能站稳。
明谨弋握住苏念安的肩膀帮他站稳身形，“来吃饭吧。”